前段时间在自贡的西秦论坛上看到了一篇文章,讲述地道自贡人的地道生活,故事发生的年代我也已经在读高中,很多小说里边涉及的都经历过,吃摊摊儿宵夜,录像厅,茶馆儿,打架...感觉都是当初发生在自己身边的。
以前读过一部小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虽然对里边讲述的地方和故事都有所了解,也感觉很四川很地道,但对我来说这篇小说毕竟和前20几年没有多少直接的交集。《一夜》才是我生活和成长的城市缩影。
作者很神秘,至今也不知其真实身份,文章也是一个网友代为在论坛首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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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贡一夜
(一)
鞋从天而降的时候,叶华一群人在广华的“山瑞串串香”喝得正高兴。
叶华的右手边坐着冯眼镜,身边是一个疑似未成年的闺女,对面是林青龙,和他的传呼台女友。
这五人是直到晚上11点才全部凑齐的。
之前的发展线索是:叶华和林青龙晚上7点各自出门,在王爷庙碰头,喝了几泡亮碗,跳了几曲闷舞,其间“不小心”踩了很多个“婆娘”……到10点钟冯眼镜带来一个祖国的花骨朵,众人商量着下半场去哪里,冯眼镜坚持要去最近刚旺起来的同兴路,因为“那边有家螺蛳的味道不摆了!”。而叶华和林青龙始终觉得广华有几家更安逸。最后还是冯眼镜的花骨朵一语定下后半夜的基调:“广华那家‘山瑞’的老板是我朋友。”
花骨朵叫刘沁,是冯眼镜两天前刚开始下功夫但还未上手的目标,据说是市杂技团的重点培养对象,主要项目是什么“顶碗”,就是头上顶很多个大小不一的瓷碗,大致属于平衡类节目。个子不高,160CM左右,偏瘦,20岁上下,面容娇好,看上去斯斯文文,甚至象个16岁的中学生,但却是个“满街打招呼”的“社会熟针儿”……在冯眼镜卯上花骨朵的当天,曾把叶华和林青龙拉去同兴路的音乐茶座作陪,意为顺便敲边鼓。林青龙对刘沁与一条街上每一家音乐茶座的老板亲热寒暄的画面印象深刻,下来后对叶华说:“冯眼镜那个婆娘,纯粹就是个满招呼!”。
说这话的时候,林青龙不停地摆脑壳,言语间流露出“人不可貌相”的钦佩之情。
“这个婆娘还可以哈?”,在音乐茶座拥挤的厕所里,冯眼镜悄悄半炫耀半征求意见地问叶华,叶华隐晦地泼了一瓢冷水:“颧骨高了点……”,冯眼镜听了脖子一伸,支着嘴巴反击:“你说人家的鸡儿,你喜欢肥婆是你品位太差!”,念完了还意犹未尽:“我觉得她多乖的,她也象是多喜欢我哈!”叶华懒得跟他多说,摆起一副见过世面的架势,拍着冯眼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提醒:“打来吃了再说!”。
当花骨头刘沁刚刚展示了她的“满招呼”势力范围已经远及广华,冯眼镜立刻附和,说要的嘛,广华也还是要的。叶华和林青龙也没再多说,这主要是因为头一天刘沁硬生生地让音乐茶座里的熟针老板打了折,通常音乐茶座都是5元一茶一位,唱歌免费,4人的消费应该20元,但因为刘沁的关系,冯眼镜只出了15元。
“关系广始终不一样!”,冯眼镜和刘沁站在马路边上招夏利的时候,林青龙对叶华感慨道。过了一会见冯刘二人还没招到空车夏利,又小声说:“眼镜还多听这个小婆娘的话哈,估计还没打来吃起……”
七月盛夏的夜,白天的炎热渐渐褪去,开始有了一些凉风。挤满4个人的夏利出租车开到广华街上时,已是晚上11点,蔓延整条街的喧闹正要逐渐进入高潮。
有马子的人要绷面子,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冯眼镜留在车里掏包付钱。叶华和林青龙先钻出车来,向沿坎上“山瑞串串香”那明亮的灯箱一拽一拽地走过去,刘沁挎着个小包,抄着手跟在旁边,东张西望。
刚跨上沿坎,刘沁突然尖声叫道:“五哥!”
叶华和林青龙被她尖细的嗓门惊了一下,转过身来,正见刘沁满脸堆笑向5米外坐在另一家烧烤店门口的一桌人招手。那是一个近10人拼起来的大桌,被刘沁叫做“五哥”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干瘦干瘦的,相貌猥琐。
五哥明显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伸直了手指头大声五气地朝刘沁喊话:“幺妹,你这几天是没理我的哟!”
这话刚好被付完钱钻出夏利的冯眼镜听见,面色如水,问林青龙:“是哪个?”。
林青龙好笑地看着他:“问我有锤子用,问你马子晒!”
冯眼镜斜着眼看“五哥”那一桌,刘沁人已经走过去,举起一个刚倒满“月华”的杯子,笑眯眯地搬个椅子靠拢五哥,“哪里有不理你嘛,五哥,前两天刚刚换了个传呼,很多朋友都说找我不到!没来得及通知,对不起哈!”,说完把杯子向五哥伸过去,同时对着冯眼镜这边挥了挥手,尖声说:“你们先去坐下,我陪下五哥就来!”。说完脸转过去,跟五哥碰杯,仰脖子把一杯月华倒进去。
“幺妹!”五哥旁边一个20多岁的胖子脸红筋涨地拿起酒瓶,把刘沁刚腾空的杯子装满,“你跟五哥喝了,咋子都要跟我喝一下晒,我们两个认识还是多久了哦!”
“谭哥!这样子嘛……”,刘沁单刀直入:“我有朋友在那边,我来打个庄,走一轮,然后过去一哈,等哈再过来陪你们喝,要得不?”
“山瑞”是个看上去憨憨的中年人,叶华、冯眼镜、林青龙朝隔壁几家烧烤、火锅、串串香的拉客幺弟一路摆手,向“山瑞串串香”的摊位走过去,刚到灯箱的位置,老板“山瑞”的烟也发过来了,“几位哥老官,来,随便坐”。
三人选了店子外露天的地方坐下,天气热,外面感觉凉快些,有风。
叶华刚冲冯眼镜和林青龙问了一声:“吃啥子?炒菜还是串串香?”,那边刘沁和胖子脆生生的划拳声刺破夜空砸了过来:“井岗山上红旗飘,少男少女在发骚,几个少女在发骚……”
冯眼镜无聊地剥着幺弟刚递上来的盐花生,说:“随便,串串嘛。”
叶华对山瑞说,“那就串串嘛,4副碗筷,锅儿上快点!先提4瓶月华!”。正说着林青龙传呼响了,埋头看了一看,喊了一声:“5副碗筷!”
叶华问:“哪个?传呼蛙来了?”
林青龙点了点头。
被叶华称为“传呼蛙”的是林青龙刚耍的女朋友,叫秦晓,在一家传呼台上班,工作时间颠三倒四,这两天都是11点左右才下班。
叶华说:“你不接她啊?”
林青龙正在向装满肉菜的架子上张望,回答说:“她打车过来。”然后起身抓起一个塑料篮子,准备挑选。
叶华也站起来,拿了个塑料篮子,一边挑菜一边转头看留在座位上挽起裤管抽烟的冯眼镜,说:“怪求不得你呸死了眼镜还没下叫,果然不一样!”
秦晓坐下来时,刘沁终于走完一庄,因为划拳有点霉,9个人挨着走过去,输了7杯,满脸通红地说完场面话,过来挨着冯眼镜坐下,冯眼镜心里不是很高兴,简单问了一声你吃啥子,刘沁喝了急酒,肚皮很涨,说随便,冯眼镜也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山瑞把锅儿端上来,冯眼镜心情恢复了一些,正在给刘沁面前的杯子倒酒,刘沁尖细的声音又叫了起来:“山哥,等哈过来整两杯晒,我给你介绍。”
2个多小时后,接近凌晨2点,串串香的竹签子摆满了桌面,5个人的脚下已堆了近20个空的啤酒瓶,男男女女都喝得比较进入状态了。
冯眼镜挨着刘沁,趁喝酒吃菜的时候又搂又抱,心情愉快了不少,现在又大声地提议分南北派划拳喝酒,其余人全体说好,于是冯眼镜和刘沁一帮,林青龙和秦晓一帮,叶华当甩单儿,每一轮换一边,每轮少人的一边就多带一拳,每拳三打二胜,输家内部消化一杯。
凌晨2点,广华的宵夜刚过高潮,逐渐有许多人醉醺醺地离开,整条街区刚开始安静,叶华他们这一桌却象是突然来了精神,几个人借着酒劲,吵吵嚷嚷:“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呀,啪啪,飞呀,么么……”
冯眼镜和刘沁连输五局,遭了一个“五不响”,相当不服气,说装酒,涨水涨水,从现在开始,输家两杯,林青龙说未必我还虚你,两杯就两杯,我口渴。
于是又喊了4瓶月华。
秦晓拉着林青龙:“不喝了嘛,还要喝啊?”
林青龙很大声地叫着:“叶娃儿倒起倒起,夜生活才开始!”
叶华倒满了两杯,放在桌子中间,装做夸张地捂着嘴:“凶了哦!牛吃下去都有反应!”
林青龙看着满满的两杯月华,笑眯眯地望着刘沁:“输家找。”
刘沁看着林青龙:“笑到最后才是对的,就找你!”
冯眼镜脖子都喝红了,摸出支烟,点了半天才点着,晕呼呼地趁机拍刘沁的背:“各自弄!”
林青龙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刘沁的手指,两人各赢一拳,关键的一拳两人喊了十几个回合都没分出胜负,林青龙喊包了一拳,冯眼镜不依不饶地说包拳包输,秦晓争辩说一盘说二盘兴,结果林青龙跟着又包一拳,刘沁拍着桌子说输了晒,林青龙说放屁我是出的三根指拇儿,叶华在旁边喊着林青龙你狗日的梗直点……
那只拖鞋就是在这喧闹的顶峰时刻掉下来的。
不,是被人扔下来的。
没人看到拖鞋是谁扔的,也没人知道拖鞋来自第几楼。
这只大概35-36码的女式拖鞋,准确地掉进了叶华他们面前的锅里。
溅起的汤料和红油四散飙射出去,好象高台跳水后的绚丽水花。
秦晓最惨,被油汤溅了一身一脸,顿时捂住脸叫出了声,刘沁反应快,本能地用手挡住了大部分袭击,三个男的衣服头发上也溅了不少,刷的站起来,抬头,惊惶之后几乎同时骂着同一句话:“你妈拉个X,哪个丢的!?”
1998年夏天的一个深夜,自贡市大安区广华片区,有户居民向楼下一个叫“山瑞串串香”的宵夜摊上扔出了一只女式拖鞋,目标是最吵闹的那一桌人……
正中靶心。
(二)
1998年7月的自贡,基本上相当于一个蒸笼。这个川南的丘陵城市,虽然比重庆这样的著名火炉好一点,却也是闷热无比。
午后1点,太阳直射,最炎热的钟点,大街上没有风,没有雨,没有行人,天上的云不动,路旁的树叶不动,趴在柜台后呆望着街上的叶华也一动不动。
新街,是这个城市的老商业街之一,与内陆所有中等城市的老商业街一样,一条狭窄的街道,两边密布着各类大小商铺:国营的百货店、私人的服装店、日杂店、眼镜店、卫生条件恶劣的饮食餐馆、粮油店、还有“永远活跃在沿坎上”的路边摊,卖凉粉凉面凉皮、卖麻将叶子烟、卖凉席蒲扇……
叶华上班的“新街百货商店”位于这条交织着过去与现在的商业街的路口,一个有着浓重计划经济痕迹的国营商店,里面供应着牙膏牙刷、被单、闹钟、劣质的镶了框的艺术画、绒毛玩具熊、手表、还有最高价不超过300元人民币的吊灯……
95年高考后,叶华不出意料地落榜了,无奈的父母送他去了一所中专学校,也就想着娃儿学门手艺,出来找个工作,就这样开始成年人的一辈子。后来,除了手艺,叶华在学校里什么都学会了,或者说把高中时的业余爱好又发扬光大了:抽烟、喝酒、打群架、翻围墙、逃课、打麻将、离家出走、找小朋友“借钱”用……叶华的父亲有位朋友在学校里当老师,频繁汇报叶华的“成长进展”,叶华在父母反复责问下很酷地混完了两年,又在父母反复走关系之后拿到了中专文凭,临离开这所学校前一周的一个晚上,在寝室里,已经非常象一个“操哥”的叶华又顺便结束了自己的处男生涯。
到“新街百货商店”上班,当然也是叶华父母走了关系才把他弄进去的。那一晚父母提着一大堆东西,带着他敲开负责人的家门,陪着一脸笑,叫他喊“王叔叔”,他撩了撩遮住眼睛的头发,这才把那个死胖子看清楚了,他冲那个死胖子点了点头,很酷地喊王叔叔。死胖子王叔叔跟叶华父母嘻嘻哈哈了一个钟头,说老李把娃儿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娃儿看起来多乖,但是现在岗位不好整,要不然娃儿先干个临时工?
价值200多元的礼品换个临时工,或许划得来,或许老李跟王叔叔的关系还是要的,或许父母塞的东西远远不止200元,或许临时不临时,在叶华看来都无所谓,他只是心里很不安逸,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老屁眼儿虫”的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的工作。
“小叶,上班不要打瞌睡哦!”,叶华抬起昏昏欲睡的脑壳,边上的刘大姐一对眼睛鼓起。
刘大姐40多岁,在这个单位已经干了20几年了,是叶华所在的床上用品柜台的组长,男人在粮油站工作。叶华经常跟冯眼镜说刘大姐“肥得跟熊差不多”,之所以叶华没按常规说她肥得象猪,是因为“那个老婆娘不晓得好拽实!!”
叶华上班的第一天,王胖子把叶华带到刘大姐面前,说小叶好生跟着刘大姐学,好生工作,刘大姐带着客套的笑容,圆眼睛一直盯着王胖子的表情,象是揣摩这个小屁孩跟王经理的关系到底有好深,然后很热情地说没得问题的,小叶你今天先熟悉一下业务,不懂的随时问我。王胖子刚一走,刘大姐就装做不经意地问叶华,王经理跟你屋头很熟吧?叶华撩了一下头发,说不啊,以前认不到。刘大姐哦了一声,转身找板凳坐下,已有很多皱纹的脸皮跳了两跳,对叶华说,先站柜。
那天晚上,在王爷庙,叶华对冯眼镜说:你说,是不是一个老屁眼儿虫嘛?!
昏昏欲睡的叶华把脸转向刘大姐的方向,吃过午饭通常很瞌睡,自正式上班到现在,面前这个老女人每天象看犯人一样看着他,一发现他趴在柜台上眼睛都快眯了就喊叫,高八度地喊叫,所有柜台的人都看向这边,都知道新来的那个小娃儿工作态度不好。
叶华说我又没睡,哪个说的趴着就是打瞌睡?
刘大姐说上班时间趴起象啥子样子,人家买东西的来看到象啥子样子?
叶华说买东西的来了我就立起来嘛。
刘大姐说我在纠正你的工作态度,你还不耐烦!
叶华没再开腔,头昏脑涨地抬起上身,牙齿咬得紧紧的,心里面乱骂:你个狗日的老屁眼儿虫!老子惹到你哪根筋了嘛?
被叶华骂老屁眼儿虫的,刘大姐不是第一人,如果非要追溯,恐怕要回到他的高中时代。
叶华没考上大学,但就读的自贡一中,倒是自贡三大重点中学之一。叶华在初中的成绩其实还不错,但后来越来越好玩,渐渐开始逃课打游戏打麻将,中考的时候差十几分升入本校高中,也是靠父母走关系送礼,又出钱填了十几分的洞,叶华才继续待下来。
升入高中后叶华与班里一群活跃分子越靠越拢,被老师划为后进生,座位安排在倒数第二排。高一时,有天清早的自习课,有个姓佘的学生从家里带来了一口袖珍小锅和几个鸡蛋,叶华这一帮人从学校后山砍了一棵小树,去自来水管上接了一些水,就在课堂里架起这口锅煮荷包蛋吃。一边煮,一边叫叶华把教室后门看好,因为根据经验,班主任多半会鬼鬼祟祟在后门潜入。
叶华干脆把后门锁了,转身看着教室里这口热气腾腾的锅,觉得似乎有点不协调。
前排的同学不时向后看,叶华吆喝着看锤子啊看锤子啊,看你们的书!
快煮熟的时候,却发现炊事班一共有5人,鸡蛋却只有4个。于是5个人开始猜拳,第一轮四个布,就叶华一个剪刀,正要欢呼,突然看见班主任出现在前门……
在教师办公室的时候,趁班主任出去倒水,叶华对林青龙悄悄说:我咋晓得那个老屁儿眼虫不走后门?!
叶华正在柜台上心里翻来覆去地骂那个老女人,皮带上挂的传呼机嘟嘟嘟地响成一片,刘大姐斜起眼睛又看了过来,叶华没理她,低头看传呼,是林青龙的电话。
林青龙是高中时花钱转入叶华所在中学的,他家境良好,父亲是自贡电视台的,母亲是做生意的。林青龙长相斯文,跟人说话眼珠子总是转来转去,总象是有一肚皮的算盘打不完,他的本名叫林汝霖,之所以被人叫做林青龙,是缘于一次校内斗殴,那一次,林青龙高擎起一根钢管,把一个在自贡一中闻名遐迩的高二混混从操场一路追杀到了大门口,被校内保安奋力夺下钢管后,还飞起一脚踹向对方裤裆,造成重大杀伤,一举成名。
叶华总说他看起来是知识分子,没想到屁眼儿心心都是黑的。后来这一帮人就借用一句听起来很操的话“左青龙右白虎”,把他叫做林青龙。
林青龙跟叶华刚报名没多久就熟了,那时刚学会抽烟的叶华偷偷地跑去男生寝室找守门的老太婆买散装烟,一毛钱一支“圣火”,那个老太婆总是说哎呀我被学校发现了不好办啊,但每次都足量供给。林青龙有次从寝室打完牌出来,正好碰到叶华可怜兮兮地掏出两毛钱,林青龙当时就不屑地说,搞得这么恼火,吃我的吃我的,然后摸出一包8元钱的黑猫。
叶华说刘大姐我在门口回个传呼,老女人刚要发飙,叶华赶紧又说朋友找我急事,然后没等老女人再开腔,掀开柜台档板走到商店门口,提起公用电话打给林青龙。
“今天晚上咋子安排?”电话那边林青龙问。
“我随便,除了五色土,哪里都要得!还有,昨天那家味道不晓得好差,不要喊我再去”叶华说。
“冯眼镜来不了。”林青龙突然说。
“他晚上有事啊?”
“他现在还在里面。”
“啥子意思?”叶华有点没搞懂。
“派出所。”林青龙轻描淡写地说。
“安?咋子进去的?”叶华一下声音都高了八度。
“昨天晚上吃串串的时候,楼上甩了个拖鞋下来你想得起不?”
“想得起,咋子嘛?”
“他今天上午酒醒了之后,跟张烂贼一伙人上那栋楼,挨家挨户敲门,问是哪家丢的,有一家人口气很冲,张烂贼一管子劈到别个脑壳上,当时头就破了,墙壁上都是血,张烂贼后来倒是跑了,人家屋头的人扯到冯眼镜不放,这下涮烦了。”